这里
在这里 一个人出生
在这里 另一人死去
他们背上相同的信仰
烙上不同的死亡
成功者活着，失败者活着
他们都是大寿无疆
可人总是该死的
他们比革命更长命，却更根深蒂固
但这里默默目睹了生生死死生生
一个人从这里出生，死在北京
另一人在北京重生，死在这里
人们铭记着红旗招展的北京
却忘了记载战争始末的这里
这片土地既是锤子，又是镰刀
它镌刻皇城殿下威武将军的身躯
又用沉重的叹息，将墓碑狠狠敲下
死在异乡者梦着归来
死在这里者梦着离去
归去来兮，死得其所，又死不足惜
两捧骸骨就这样葬身异乡
一个怀着落寞
另一个也怀着落寞
这落寞惊奇的相似又相异
只是失言的现代语调晦涩
我们只知这是对未来的落寞
饥饿
你看，一双眼睛是那般饥饿
它的吝啬，不肯施予观众一丝光亮
所以它的一生被黑色掩盖
白天黑得纯粹，夜晚黑得放浪
这种饥饿由一声啼哭开始
到最后，又化为半抔尘土，流入虚空
这种饥饿伴随着每一只视觉动物
在尘世间流浪，在流浪中拾荒，
在拾荒后欲求，在欲求时死亡
一些风花雪月会从胯下溜掉
而眼睛侵略着逃兵们的自由
当送葬者们的挽歌终然畅响
眼中的光或许会倒流一辈子
此时无上之饥化作无上之实
在热寂的宇宙迸出一粒火星
眼睛，一双饥饿的眼睛
这种饥饿伴随着每一只视觉动物
在尘世间流浪，在流浪中拾荒，
在拾荒后欲求，在欲求时死亡
剑客
一群耄耋的剑客
一捧斑驳的剑
他们插在少年的胸口
一言不发
伤口理所应当地流血
寒芒理所应当地发光
几朵剑花散若流水
少年理所应当地死去
四十年后，复仇之躯挺身立起
耄耋的孤魂拔出胸口的剑
天底下少了一具少年的尸体
多了一个耄耋的剑客
走马
他把宝剑藏在裤裆里
生了锈
石楠的体臭令他欲死欲生
那些竹林的喧嚣荡啊荡
遗恨埋灭在笔与纸间
同他葬一起
视同求神拜佛的虔诚
半生走马，一夜观花
困
太息 连同岌岌的呼吸
在静谧的角落落脚生根
肃穆膨胀起来 把上帝轻轻推了出去
血脉里的野性始而复苏
一对眼渐渐活泼起来
而死人一般的脸又死了一次
他的魂飞走了
喉管深处凭空响起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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